遠遠的就聽到一片誦經之聲，至那莊嚴的前殿傳出，緩緩的在四下裏彌散開來。前殿的佛殿不比後院，所到之處，皆是金身塑面的佛像，每一尊的視線都仿佛凝在你的身上，平白的添了幾分肅然。

守著側殿的僧人平日裏與我們也比較熟，耐不過襲水，只好囑咐了我們幾句將我們放了進去。透過側殿的雕花屏風望過去，大殿兩旁整整齊齊的列滿了僧袍的和尚，正門方向則是清一色的黑色短束身的家仆服侍的男子。

大殿正中供奉著一尊四五人高的如來佛像，雕像的頭幾乎頂到了屋梁，金漆的佛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。佛像兩旁則供著歷代君主的靈牌，放眼天下，除了皇室，也只有這護國寺有資格供奉這皇家的靈位了。

先帝信佛，在位時這護國寺也曾是風光無限，時任的方丈也算是舉足輕重。如今雖然先帝已經仙逝，護國寺當年的餘暉卻依舊尚存，現任的天子雖不信佛，但對這護國寺也還算尊崇，否則也不會派自己的哥哥賢親王前來祭祀了。

大殿正中擺放著一張桃木香案，案上擺滿了果品香爐等。香案前立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和一身袈裟的方丈，想來那男子應該就是賢親王了，不過我們站的地方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。

襲水墊著腳將眼睛湊到雕欄處，想看清賢親王的面容，裏面的方丈頭頭是道的講著一些頗為深奧的話，我聽著無趣，見襲水沒有註意我，便悄悄從側殿退了出來，往後山走去。

護國寺是依山而建，後山是將長安與腹中地帶隔開的樞紐，本來是一片荒山，長了些不甚好看的歪脖子樹，不過去年裏我和襲水，南風在那裏種了不少龍爪花，今天倒開得不錯。

春日裏的風拂在人臉上終是癢癢的，暖暖的，我望著開得一望無際的紅色花兒，深深的吸了口氣。這龍爪花在長安本不是什麽稀罕的花兒，只是像這麽大規模的長著的只怕是只此一家了。

長長的花梗微微卷曲著，果然如同那揮舞的龍爪，欣長的枝梗托著緋色的花朵，一望無際的延綿開著，火熱的顏色仿佛是鋪了一地的紅綢，我記得，秦舞總是踩著這樣顏色的綢子起舞，仿佛落入人間的仙子。

外人都說秦舞的舞艷絕天下，我的心裏卻總是不服的，在我心裏，我的舞步絕不比她的遜色，只是娘親從來不讓我在外人面前跳舞。娘親說，只有想要取悅男人的女子才會跳舞，我一直不懂，既然如此，她為何要教我跳舞。

看著宛若紅綢的花叢，我歪了歪頭，走進了花海裏，站在那樣紅得耀眼的綢子上跳一支最美的舞，這是我心裏念了好久的事情，今日，這春風便是我的觀眾。

這般想著，我的腳步緩緩在花海裏輕旋起來，每一步，都看似輕盈，實則卻落得小心翼翼，這開得艷麗的花兒，我自然是不忍心踩的。

手臂恍若無骨的拂動著，每一個旋身，落腳，都配合著手的動作，偶爾腰身微搖，偶爾身形輕旋，舞步穿梭在花海裏，裙角拂到了花梗，於是，連這花兒也隨著我舞了起來。身體仿佛被舒展開來，我沒了往日裏顧忌，舞得酣暢淋漓。

“啪，啪，啪。”三聲手掌相擊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，我的舞步嘎然而止。

我錯愕的轉過頭，緋色的花海裏，一襲白袍的男子長身而立，柔和的眉宇，堅挺的鼻梁，略顯蒼白的面容上朱紅的唇顯得格外紅艷，長發一絲不茍的用一只瑩白的玉簪綰著。此刻，這個男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我。

見自己的舞步被人瞧見，我先是臉色一紅，隨即雙手絞著衣襟，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男子，此刻的我，就像是一個做了壞事被人捉到的孩子。

“姑娘的舞，是我見過的最美的。”男子輕啟唇畔，溫潤如玉的聲音緩緩落入我的耳中，輕輕的，不像是在誇讚，而更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。

“多謝公子誇獎。”這時我才稍稍找回了些理智，微微做了個揖，斂眉道。

“這花美，卻不及姑娘和姑娘的舞步半分。”帶著輕輕的嘆息，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
聽到他如此明顯的誇獎，此刻我的臉色更紅了，我想，只怕不會比這龍爪花遜色了。倒也奇怪，第一次見面，這男子便說出了這麽多好聽的話，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他的輕浮。

“我也喜歡這花，去年只是隨意的將花籽灑落在這山間，沒想到今年便全開了。”不知該如何回應男子的誇讚，我只好將話題轉移到了花上。

“在這荒山之處覓得如此一片花海，的確是怡人，我還道是誰如此雅致，未想竟然是姑娘種的。”男子灼灼的望著我，眉眼裏滿是笑意，我這才發現，他修長的手指微握著，拇指上戴了一枚翠色的扳指，此刻他正用食指輕輕摩擦著。

“也談不上雅致，我只是比較喜歡這花的顏色和頑強的生命力，你看，明明是這麽輕賤的生命，它偏偏開得絢麗無比，哪怕只是一時的美麗。其實你倒是運氣好，龍爪花的花期一向短，看它今日開得這麽燦爛，只怕明天便會雕謝了。”說著我擡起頭對著男子笑了笑，卻發現他正專註的看著我，微微一楞，趕緊又垂下了頭。

“是啊，而且它可以順著自己的意生長，不像那些名貴的花，雖然開得絢麗，卻只能生長在那小小的花盆裏，失了自由。”男子依舊望著我，只是眼神顯得有些虛無起來，語氣更是落寞無比。

我卻無暇體會他話裏的深意，想來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，只怕襲水這時也該看夠了賢親王，在四處尋我了，怕她擔心，我向男子點了點頭道，“公子所言甚是，也不早了，我要回去了，打擾了公子賞花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男子聞言笑道，“明明是在下叨擾了姑娘的雅興，應當是在下賠不是才對。既然姑娘要走，在下也不久留了，不知姑娘住在何處，我可以差人送你一程。”

“多謝公子好意，不必了，我與樓裏姐妹一起來的，此刻她只怕等急了。”一向與襲水大意慣了，此刻如此文縐縐的說話，幾番下來，連我自己也感到別扭起來，對著男子笑了笑，向寺院的後門走去。

“姑娘是承歡樓的？”身後傳來男子帶了些錯愕的疑問。

我頓住身子回頭想了想，也懶得與男子解釋，便點了點頭，提著裙角快速向寺門走去。

等我回到寺中的時候襲水果然已經找了我許久，剛尋到後門便碰到了回來的我，立刻迎了上來，嗔怪道，“你這家夥，跑到哪裏去了？嚇死我了，萬一把你給弄丟了蘇姑姑還不得扒了我的皮。”

我笑著聳了下肩，“都這麽大的人了，哪能丟得了，怎麽樣，你倒是看到賢親王的尊顏了沒有？”

聽完我的話襲水立刻少了之前的焦急，兩個肩膀一塌，垂頭喪氣的道，“一回頭就看不到你的人了，哪裏還有心思看那什麽王啊，都怪你，你一定要補償我。”

我無奈的揉了揉額角，想想也是自己連個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，只好笑著哄她，“好了，別生氣了，大不了晚上陪你偷偷去前院玩。”

果然，襲水聽完也不難過了，笑著拽住了我的衣袖，“可是你說的哦，到時候可別又耍賴！”

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。”

襲水翻了個白眼，“得了，你又不是什麽君子，這麽說一點可信度都沒有。”

“”

“算了，姑且信你吧，走，我們去看看南風的三腳貓練得怎麽樣了。”女人翻臉比翻書快，襲水更是女人中翻臉的能者。南風的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，此刻襲水已是一臉的笑意，拉著我向南風的住所走去。

剛走進竹林，結果便有一柄青色的長劍突兀的出現在了我和襲水的面門前，我心裏一驚，趕緊拉著襲水後退一步，正好施劍那人也收住了劍勢，才堪堪免去了我和襲水毀容的厄運。

“南風！光天化日之下你謀殺良家婦女啊。”襲水才站穩身子，一看清執劍的人，立刻插著腰吼道。

我一臉黑線的看著一向自詡淑女的襲水，不禁別過了頭忍住笑意，南風可不像我，當即就翻了個白眼，將長劍一旋，握在了身後道，“你也叫良家婦女？再說，你死了麽？既然沒死就不叫謀殺了。”

襲水的面色蹭的變紅，瞪著南風，“你強詞奪理！”

南風卻白了一眼襲水，轉向我問道，“小樓，剛剛沒嚇到你吧？”

我立刻將扶著胸口的手放了下來，笑著搖了搖頭，我自然不敢說嚇到了，否則以襲水的脾氣肯定又要吵下去了。

見狀南風撓了撓頭，“你們走路的聲音也太輕了，我還以為是師傅來試探我，所以呵呵，還好我沒用全力，否則只怕真要成謀殺了。”

聞言我倒是驚了一下，雖然我不會武功，但是剛才南風是怎麽出劍的我都沒有看見，他還沒用全力。看來南風的師父的確是一位高人，至少在我看來，在短短的三年裏就練出如此厲害的劍法是相當不容易的了，何況是教一個完全沒有功底的人。

“哼。”襲水瞪了南風一眼別過了頭，顯然還在生氣。

“我們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，該回樓裏了，南風你好好加油吧！”我笑著沖南風揮了揮手，拽著襲水往外走去。再不將這兩個人分開只怕一會又得吵了。

“記得再給我送點心啊！”南風的聲音遠遠的在身後響起。

襲水立刻回頭大聲道，“下次我一定要下毒一點的藥，最好毒啞你。”

“”

5.第一卷 只願君心似我心 莫道離情-第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

承歡樓出事了。

才進城門我們便聽到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這個消息，當即心狠狠一墜，仿佛被人用錘子在心頭砸了一記，也顧不得坐轎子了，和襲水一起在擁擠的人群裏快速往承歡樓跑去。

我第一次覺得從西城門到承歡樓兩條街的距離是這麽的遠，千萬不能出什麽大事啊，我在心裏一遍遍的祈禱，畢竟，那個地方我生活了十六年，那裏，有我的親人。

當跑到承歡樓門口的時候，我明顯感覺到襲水的手在我的手上重重的握了一下，我回過頭安慰的沖著她笑了笑，卻連我自己也感覺是那麽無力。

蒼白的封條在朱色的大門上畫出了一個大大的叉，所有的門窗都緊緊閉著，門口立著兩排面無表情的侍衛。周圍擠滿了議論紛紛的人群，在侍衛冰冷的刀劍下不敢前進一步。

我和襲水擠在人群裏，無措的看著面前的一切，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麽渺小。

“大哥，請問承歡樓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我拉住了一旁的中年男子，低聲問道。

男子先是左右看了看，見沒人註意我們，才低聲答道，“晌午時來了一批官府的人，將樓裏的人全帶走了，據說承歡樓裏可能有郾國的細作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？”聞言我不禁蹙著眉低呼一聲，畢竟如今時勢不同往日，郾國與我西靖開戰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，自年前兩國徹底開戰邊關就禁止郾國人入境，何況是在這天子之都長安，一個連郾人都見不到的地方怎麽可能有細作？

“可不可能不是我們說了算，姑娘，我勸你還是少打聽承歡樓的事，免得惹火燒身。”中年男子低頭嘆了一聲，說道。

這時襲水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，我回過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，此刻承歡樓前正有一個一身錦衣的男子打量著我們的方向，我望過去的眼神正好與那人相撞，兩人皆是一楞，眼前的男子正是那日躲在我房裏的冥河。

冥河看到我後先是楞了楞，隨即低頭對著兩個侍衛不知說了什麽，那兩個侍衛立刻向我們所在的方向走來。雖然我依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，但是此刻也不難猜到，樓中發生的一切與冥河有關。

見那兩個侍衛向我們走來，我趕緊拉著襲水向人群裏擠去，身後的侍衛見我們要跑，也加快了步伐。此刻我也顧不得其他，拉著襲水快速跑了起來，不管事情嚴不嚴重，樓中總要有人在外面替他們奔走的，所以，我們不能被抓。

襲水此刻也反應過來，和我一起盡往人多的地方跑，後面的兩人卻怎麽也不死心，一直緊緊的跟在身後。

我當下心一凝，拉著襲水一邊跑一邊快速說道，“襲水，這麽下去我們一個人也跑不掉，現在，我去引開他們，你逃脫後立刻去寺裏找南風，然後同他一起去找蜀中侯，求他為承歡樓開脫，記住，見了他不說別的，就問他是否聽過城門失火，殃及池魚的故事。”

蜀中侯是當朝聖上面前的紅人，可以說權勢滔天，此人卻偏偏好酒色，平日裏達官貴人裏就屬他往承歡樓跑得最歡，而且樓裏也有不少他的紅顏知己，可以說，若是樓中的人真是郾國的細作，牽連稍大一些，這位大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。況且以他如今的地位，自是有不少人眼紅，即使他與樓裏沒什麽關

系，有些人也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他有關系的，這個道理，他應該不難想通。

“不行，小樓，我去引開他們，你去找蜀中侯，我這麽笨的人，你怎麽放心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我。”襲水用力握著我的手，眼裏寫滿了擔憂。

我知道她是怕我被抓住後萬一蜀中侯不願幫忙，心裏當即一暖，握著她的手笑了笑，“襲水，聽我說，剛剛那個人知道我是樓裏的人，所以抓不到我他一定不會罷休的，你自己保重，知道麽？”

說完我便松開了襲水的手，向另一個方向跑去，兩人見我們分開了，果然棄了襲水，向我追來。為了不讓二人起疑，我依舊盡全力的奔跑著，直到兩腿都沈重無比也不願停下，腦海裏快速的疏理著一切，如今看來，冥河倒不是什麽刺客了，既然他是官府的人，難道樓裏真的如他們所言，有郾國的細作麽？

那日找冥河的人是秦舞姐姐，莫非是她，想到這裏我又用力的搖了搖頭，我怎麽可以懷疑秦舞姐姐，她的為人我了解，絕不像是會出賣國家的人，況且那日她是和官兵一起去的。那麽真相究竟是什麽呢？

真相就站在我的面前，就看我能不能從他那裏得到了。

我猝然停住步子，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，少了那夜的落魄，一襲錦衣的冥河顯得貴氣十足，若不是那從額角蜿蜒到耳後的疤痕，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認錯了人。

“抓住我了，你可滿意？”我揚著頭看著冥河，面上是冷冷的笑意。

冥河卻沒有說話，只是轉過身揮了下手，後面的兩個侍衛立刻走上前來，一左一右站在了我的身旁。

“大人，將這個女的交給府衙的人麽？”其中一個侍衛抱了抱劍詢問道。

冥河聽完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道，“把她帶到別院去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。”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。

看著那人漸漸走遠，兩個侍衛才帶著我向另一個方向走去，直到我以為到了的時候二人卻將我帶上了一輛馬車。這麽折騰了一番，天色漸晚，也看不清楚什麽，我索性放下了簾子，坐在馬車裏安安靜靜的等著，既來之則安之。

“姑娘，到了。”差不多行了一個時辰，馬車才緩緩頓住，自冥河說讓二人將我送到別院起，兩人對我的態度便好了許多，也懶得細想其中的緣故，我緩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。

一座依山而建的別院瞬間出現在了我的眼前，難怪馬車走了這麽久，想來這裏應該是郊外了。整座別院的圍墻是由竹子建成，在這綠衣盎然的山間若不細看甚至難以發現。

才進別院門，一個青衣的小環立刻迎了上來，嫣然一笑道，“怎麽就你們兩位，大人沒過來麽？”小環的容貌本就美麗，此刻一笑更是粲然無比，我卻無暇欣賞，心裏畢竟擔憂著樓裏的人。

“大人這幾日忙，大概不會過來了，這是大人的客人，劍兒姐你可要好好伺候。”其中偏瘦的侍衛笑了笑說道。

聞言我倒是一楞，明明是疑犯，怎麽一下子又成了客人？

“樓裏還有其他的人呢？”我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院子，蹙著眉問道，眼前的宅子怎麽也不像是用來關押犯人的樣子啊。

侍衛卻是面色一凝，低聲說道，“姑娘以後別提樓裏的事了，大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，誰也不知道承歡樓這次究竟能不能無事，不是麽？”

說完侍衛沖著我奇怪的笑了笑，拉著另一個侍衛離開了，倒留下了一臉茫然的我，他的話我倒是一點也沒聽出來究竟想說什麽。

“姑娘，請。”被喚作劍兒的小環向我做了個揖，率先往院子裏走去，我疑惑的蹙了蹙眉，跟在了她的身後。

剛進院子，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襲面而來，院裏竟然栽滿了蘭花，矮小的根莖上掛滿了花骨朵兒，有的開得正盛，有的卻是含苞待放。走過種滿蘭花的院子，接著便是一望無際的竹林，郁郁蔥蔥。

看著這四君子中的其二，原本擔憂的心情倒開闊了不少。

“別看大人是武將，平日裏卻是極愛雅致的。”走在前面的劍兒仿佛背後長了個眼睛似地，轉過了頭說道，面上依舊是一臉的笑意。

“你是說冥河麽？”這婢子和之前侍衛口中的大人出了冥河我也想不出會是誰了。

劍兒聞言歪頭一笑，“奴婢也只見過你和王爺直呼大人的名諱了。”

我沒有再答話，一路上又遇到了幾個與劍兒衣著相同的婢子，同樣是一臉笑意，不過看其他人對劍兒的態度，顯然劍兒是不同於其他婢子的。

“姑娘，你就住在西廂吧，出了這院子就是大人的書房，他若是過來，您絕對能很快知道。”劍兒笑著將我領到了一處院子裏，推開了房門說道。

看來她是誤會我與冥河的關系了，也懶得與她解釋，也不知襲水和樓裏的人怎麽樣了，還有我娘親，想到此處，不禁又擔憂起來。

劍兒見我不怎麽想說話，微微屈了下身子說道，“想必姑娘也餓了，奴婢去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些吃的。”

等劍兒走遠，我才緩緩打量著室內，我雖不是出身在什麽大戶人家，但是承歡樓裏名貴的東西還是不少的，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那鐵木制成的桌椅，鐵木產自東海，且不說路途遙遠，此木及重，光是其稀有程度就能體現它的價值了，據說千年才成一木，向來是西梁進貢過來的貢品，再由聖上賞賜給有功之臣，他人若想得到，價錢是極高的。

以前蜀中侯贈過一只鐵木制成的琴座給邵君奴，我也見過，所以只一眼便認出了這鐵木。那床榻則是由紫楠木制成，雖不及鐵木名貴，卻也是有身份的人才能用的木材，我不禁好奇起冥河的身份來。

房裏擺設並不多，卻都是名貴之物，但是偏偏沒有那種庸俗之氣，倒顯得雅致無比，看來別院的主人在布置上是花了一番心思的。

沒多久便有人送來了飯菜，但是我卻由於擔心，一點味口也沒有，隨意的動了幾下筷子便放下了，丫頭也不勉強，立刻給我擡進了浴桶，我洗過之後便早早的躺在了榻上。

自然是睡不著的，也不知道襲水是否能見到蜀中侯，見到了他又是否會幫承歡樓，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。

6.第一卷 只願君心似我心 莫道離情-第六章 愁顏莫使他人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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